与后来在大明王朝只当了二十九天皇帝的明光宗朱常洛相比较,对只当了大汉王朝二十七天皇帝的海昏侯刘贺来说,应该是中国历史上的短命皇帝冠军了。不过,明光宗朱常洛是病死的,而海昏侯刘贺却是被赶下台的。
在大汉的历史上,刘贺既被封过列侯,又做过诸侯王,甚至还当过皇帝,经历之精彩秒杀一众网络小说。那么,刘贺是怎样被“突击提拔”当上皇帝的?又为何在大汉的长安城的宫殿中只上了二十七天班,就被赶下了皇帝的宝座?是个二十七天,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的荒淫贪玩不学无术之辈吗?
刘贺的祖父是汉武帝,父亲是刘髆,而刘髆是由深受汉武帝宠爱有倾国之貌的李夫人所生。刘贺的家世说来复杂,李夫人死后,她的弟弟李季,因为祸乱后宫,被族灭了;另一个弟弟大将军李广利,因为参与了丞相刘屈氂,要推举李夫人的儿子刘髆当太子的密谋,也被灭族(李广利当时在匈奴,干脆投降了匈奴);一年后,刘髆薨。史书没有更多的记载,多认为,刘髆是受谋逆的牵连早亡。
年纪小小的刘贺承袭了父亲昌邑王的爵位,来到封地。刘髆的弟弟刘弗陵,八岁时当上了皇帝,是为汉昭帝。在霍光、金日磾、桑弘羊、上官桀等辅政下,昭帝沿袭武帝后期政策,与民休养生息,加强北方戍防,干得还算不错。但在汉昭帝时期,也发生了谋逆事件,燕王刘旦、上官桀、桑弘羊及盖长公主等人都是主谋,事情败露后都死了。霍光打败了政敌,赢得了无上的权力。
汉昭帝二十一岁驾崩,无子。谁来当皇帝呢?霍光很为难。
汉武帝总共有六个儿子:老大是卫皇后生的刘据,因为巫蛊之乱死了;老二是王夫人生的刘闳,早就死了,无子;老三是李姬生的刘旦,因为跟上官桀等人谋反,自杀了;老四也是李姬生的刘胥;老五是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生的刘髆已故,王爵被儿子刘贺继承;老六就是汉昭帝刘弗陵。按号排,最应当排上的是老四刘胥。可是,他跟刘旦是同母兄弟,刘旦当年跟霍光是对头,他要当了皇帝,霍光怕自己日子不好过。手下有人揣测他的心思,就上书说:自古以来,废长立少的事很多,周文王上面有哥哥,周武王上面也有哥哥,结果哥哥都靠边站了。刘胥虽然论资排辈没问题,但武帝当年就因为他好勇力,多过失,所以不立他,而立昭帝。
霍光把这个上书给群臣一看,大家都心照不宣。于是立武帝的孙子刘贺。当时刘贺只有十八岁,出了名的爱玩,没有什么韬略。而且在辈份上刘贺是汉昭帝的侄子,这样,昭帝的上官皇后也就是霍光的外孙女继续做太后,就比较顺理成章。总之,霍光认为,让刘贺当皇帝比较好控制。
大将军霍光等,奏请上官皇太后发出诏令,征召昌邑王刘贺即刻赴京主持丧礼。刘贺做梦也不会想到,皇亲国戚们为了权力,处心积虑,千方百计,甚至不惜付出流血断头的惨痛代价,如今,远在昌邑被边缘化的自己,居然中了彩票似的“上位”了。
捡了个大便宜,当上大汉王朝的“首席执行官”。然而,刘贺的传奇并未结束,才刚刚开始。
少府乐成、总正刘德、光禄大夫丙吉等捧着太后的诏书去迎接昌邑王,请他到长安来即位。
当三人风尘仆仆赶到昌邑见到刘贺,正值“夜漏未尽一刻”,也就是在半夜。正常人碰到这种天大喜事,都会迫不及待的动身。可刘贺一直拖到第二天中午才启程,而且,一走就像是“急行军”,三个多时辰竟然狂奔了一百三十五里,不少侍从的马都被累死在路上。从镇定到发飚,从磨蹭到狂奔,刘贺没有行程安排,没有时间观念,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单纯从这一点上看,刘贺行事就很荒唐。
然而,刘贺在去长安的一路上所做的事情,更让人感到荒唐:车驾行至济阳(今河南兰考东北)时,刘贺还惦记着当地的特产,派人求得“长鸣鸡”,作为沿途解闷的玩意;经过弘农(今河南灵宝北)时,刘贺突然有了生理需要,派人搞来一车漂亮女子,作为自己泄欲的工具……
车驾赶到霸上(今西安市东)后,当皇宫的礼仪官员献上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的乘舆时,刘贺高兴得手舞足蹈,甚至得意忘形。为了顺利“过关”,他不得不把自己一贯的荒唐行为予以收敛,牢牢记下了郎中令龚遂对他的嘱托,在车驾到达长安未央宫时,“下车,向阕西面伏哭,尽哀止”。刘贺“尽哭如仪”的即兴表演,通过了宫廷众人的“面试”,也打动了霍光的心。霍光带他参见了上官皇后,接着上官皇后下诏书立他为太子。六月,刘贺以皇太子的身份接受了皇帝玺绶,即皇帝位;尊昭帝的遗孀上官皇后为皇太后。
做了大汉皇帝的刘贺,却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。他每天从早到晚,不仅不管理朝政,反而变的更加荒淫。他把以前在昌邑的小混混们全部召到长安,继续陪他吃喝玩乐;把自己任昌邑王时的官属统统调到长安,安排高官厚爵;让家人都穿上刺史的官服,任其横行霸道胡作非为;强令远在新疆的高昌地区,为他宠幸的大臣们进献黄金和美女;派人将乐府的乐器和舞女调到宫中,供自己享乐;跑到后宫对以前伺候过汉昭帝的宫女们进行奸淫;他甚至还试图强奸年轻的皇太后……
一时间,整个皇宫被刘贺搅的天昏地暗、乌烟瘴气。根据《汉书·霍光金日磾传》记载:刘贺“受玺以来二十七日,使者旁午,持节诏诸官署征发,凡千一百二十七事。”二十七天内就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,平均一天四十件。这个数字确实惊人!
刘贺的荒唐行经,使霍光感到了事态的严重,如不及早处置,汉家天下将会断送到刘贺的手里。霍光决定“更选贤而立之”,他联合了群臣,在得到皇太后的允许后,乘着刘贺玩乐的机会,控制住了他从昌邑带来的亲信。接着又在未央宫承明殿召开“公审大会”,列举了刘贺的种种“劣迹”,将其废黜。除了王吉和龚遂等几个时常规劝刘贺的人保留了性命外,刘贺从昌邑带去的二百多个亲信,全被拉到大街上斩首示众。
事后,霍光亲自把刘贺送到昌邑邸,并对他说:“大王自绝于天下,臣下也没有办法。臣下宁可对不起大王,也不能对不起国家。从今天起,臣下就不能再服侍大王了,请大王多多保重!”就这样,刘贺仅仅做了二十七天的皇帝,又被赶回封地昌邑。七月,霍光另立刘病已(刘询)即皇帝位,是为汉宣帝。
荒唐的性格,荒唐的行为,荒唐的遭遇,荒唐的一生,刘贺是中国历史上最荒唐的废帝。因为荒唐,刘贺仅过了二十七天皇帝瘾,就被废黜。在中国历代皇帝的名单中,没有占得一席之地。
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,刘贺尽管不学无术、不务正业,甚至荒唐透顶,但也决不可能在二十七天内,做出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的事情,这样做坏事频率也高了;再者,历史上比刘贺荒唐十倍的君主不乏其人,真是“欲加其罪,何患无辞”!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都是如此。通过废立,西汉权臣霍光达到了削减皇权,继而进一步专权的政治目的。在这场废立风波中,刘贺不过是霍光玩弄权术的一个政治道具而已,因为“及昌邑王废,光权益重”。